房裡一片漆黑,不,嚴格來說此起彼落的閃電提供了不少亮光。四年了,又是一年一度的生日,今晚,則是期待已久的颱風夜。暴風雨越下越烈,床上昏睡的青年終於在一根斷掉的樹枝猛然打到房間的落地窗上發出巨大聲響時醒來。手按著疼痛欲裂的額頭,紫苑緩慢從潔白的雙人床上坐起來。
忽然,
聽見了!
是歌聲。
是他
紫苑站了起來,雖然由於太過迅速而眼前一黑,但他扶著牆壁硬是撐到窗前,用力打開落地窗,完全的。風雨在瞬間肆虐了房間,滴滴斗大的雨打在紫苑燒得火紅的臉,但他感覺不到身體因發燒產生的不適,只一心一意用心聆聽,想抓住瘋狂咆哮風聲裡那人最純粹的聲音。
這不夢吧,不,不是吧?
幾分鐘過去,熟悉的笑聲沒有出現,沒有溫度的微笑也好,嘲諷的輕笑也好。為甚麼?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我就不能是你的歸屬嗎?
意義沒意義,可不可以,難道不能由我們來決定嗎?
再也承受不了似,紫苑衝進陽台,任由雨滴更加狂妄地重重落在身上。冰冷的雨並沒有使他冷靜下來,反而讓他更想扯開喉嚨狂吼。此刻,房門忽然被大力踹開。
於是他顫抖。
他已經搬離媽媽的房子,獨自一人居住,即使今天是他生日,也用感冒的理由婉拒掉興沖沖要來幫忙慶生的大夥。所以……
「誰?」聲音卡在喉嚨發不出來,聽起來只是一片嘶啞。
下一秒他人被轉過去,然後,一拳揍了過來,把燒了整天的紫苑打倒在地,之後人被揪著衣領拖回室內。
「你白痴啊?」灰色的瞳孔湊得非常近後才大喊。音量大到他一又陣暈眩,這不是幻覺吧?紫苑摸摸被打腫的臉頰,火辣辣的觸感傳了回來,好痛。然而他笑了,眼睛盈滿淚水,接著他也回了一拳,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
「你在做什麼?」老鼠沒料到這拳,被打退了兩步。
「你才白痴!」紫苑略微粗魯地抹掉不知道是淚水亦或雨水,「四年了!整整四年,你連個信也不會寫嗎?」說完正想用力再補一拳,卻體力耗盡,腳一軟,筆直倒了下去。
老鼠深深嘆口氣,眼明手快扶住他,「你這笨蛋,生病還逞強,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住這麼偏僻,死了其他人也不會發覺,就讓你的屍體在這大房子腐爛。」而紫苑沒說話,僅直盯他的始終沒變得灰色眼珠。
「我真的不知道你。」他俐落地抱他回到柔軟的床上。
「你知道的。」紫苑輕聲說,凍白的手指撫上老鼠曬成小麥色的臉頰。真是好久不見,他又長高了。紫苑雙手環上,在他耳際呼出溫熱的氣體,說:「你不知道的也無關要緊,這並不重要。」
「可是你和我不同啊。」老鼠順著他坐在床沿彎下腰,看他乖乖躺好,才對他說:「你是個領導者,而我是個歌者,像風的浪人。」
紫苑久久不語。發呆般。
終於,他開口。
「那個、雖然有點晚,不過,歡迎回來。」紫苑認真道,卻讓老鼠笑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你真的是個謎耶!」老鼠笑到抱著肚子倒在紫苑旁。怎麼老是這樣接話?
總是一次次,打破那道牆。是你教會我相信。
「好啦,那麼……」老鼠翻身,壓住他這些年來又更消瘦的肩膀。
為了感謝你的相信,堅持的等候。
他給了他第二個溫柔熾熱的吻。
誓約完成了。
缺氧造成紫苑視線一片模糊,黑影壓了過來,教人喘不過氣。
但是。
吶吶,風終於帶你回來,這又是一次相遇。再墜入黑暗前,紫苑微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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